纽约新地标流光溢彩,可惜纽约人不喜欢

今年3月,世界瞩目的纽约新地标“哈德逊广场”(Hudson Yards)的第一期正式开放。

这个占地28英亩、总投资250亿美元的庞然大物,是纽约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都市更新,也是美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私营地产开发项目。 继续阅读“纽约新地标流光溢彩,可惜纽约人不喜欢”

一群纽约小人物扳倒亚马逊

上周一个很有意思的新闻:亚马逊原本想在纽约建一个规模巨大的第二总部,但因为遭到纽约人的强烈抵制,最终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

备受全美城市追捧的巨无霸亚马逊,却在纽约栽了一个小小的跟头,这其中的过程和原因值得细细说一下。 继续阅读“一群纽约小人物扳倒亚马逊”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去过纽约的人对纽约地铁的第一印象都不会太好。这是一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系统,到今天早已老旧不堪。

可是如果能忍过最初的不适,你很快就会发现纽约的地铁有着非常独特的魅力。

大多数城市的地铁只是普通的通勤工具,人们来来往往,不会对地铁产生多少感情。但纽约的地铁车厢和地铁站却是真正的城市公共空间,人们愿意在这里停留,每天这里产生无数细小的互动,发生着外人永远无法知晓的故事。

我听过的一个故事是关于谭盾的。他刚到纽约时曾经在地铁里拉小提琴,一个小时能赚30美元。后来他成名以后又在地铁里碰到了当初和他在同一个角落卖艺的人,对方问他:你现在还在拉吗?谭盾笑了笑回答说,拉,但我现在在林肯中心拉。

纽约地铁每一条线的乘客都不太一样。我曾经在微博上写过: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每一个车站的设计风格也都不一样,常常在角落里藏着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的小心机。比如34街地铁站的站台上方有一排隐藏的乐器,平时没有人会注意,但只要有人伸手挡住那里的几个小孔,就能触动传感器发出好听的声音。

再比如时代广场站里有一段长长的地下通道,每走几步你都会看到头顶的横梁上写着几个莫名其妙的句子。等你走完这条通道,把所有的句子连在一起读了一遍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首诗。

“睡过了头 / 累成了狗 / 如果迟到 / 会被炒掉 / 何必烦恼 / 何苦难受 / 不如回家 / 重头再来。”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下面文章还是我的朋友荣筱箐写的,内容就是讲纽约地铁里有别的城市地铁里没有的故事。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地铁衰老的脸上有北京地铁青春欢畅的时辰没有的独特魅力——它有故事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结束了在中国的假期回到纽约,从机场出关后坐地铁回家,车在黑洞洞的隧道里走走停停,列车员的解释一如既往地让人听不明白,乘客们一如既往地一脸淡漠茫然,好像地铁天生就该如此。只有我显得有些不耐烦,从飞速运转日新月异的中国归来,要做到对纽约的地铁一如既往地安贫乐道,有点难。

跟北京或任何中国城市的地铁相比,纽约的地铁的破败让外地人难以置信,也让本地人无地自容:

北京地铁站台上标配的自动报时装置,在纽约只有部分站台得见,大部分时候乘客就像在等待戈多——他在哪儿,他什么时候来,他到底来不来,全是未知数;

北京地铁站里司空见惯的站台与轨道之间的隔离墙,在纽约已经讨论了快十年却仍然没被提上议事日程,敞开的轨道就像阴影里的怪兽,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涂炭生灵,去年全纽约48人因为各种原因落轨丧命,纽约人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因为这已是最近五年里的最低纪录;

北京的地铁站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纽约地铁站里光线昏暗,本地特产的像猫一样大的老鼠和像老鼠一样大的蟑螂在站台上如入无人之境,轨道上堆积的垃圾隔三岔五就被电火点燃引起场不大不小的火灾;

至于地铁系统的安全问题,纽约人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因为在这个16年前曾被恐怖分子重创的城市里,地铁至今仍是没有安检,下一次灾难只是早晚的问题;

今年春夏,地铁因为各种古怪名头的故障而大规模中途停运的事故至少有六起,有一次一辆车在早上高峰期在半路上停了近一个小时,两名急着上班的乘客忍无可忍,扒开车门跳下轨道,冒着生命危险在布满高压电的漆黑隧道里步行到下一个站台,一时间成为热议的新闻。

澳洲前总理陆克文就曾经感叹:纽约人真是好脾气,要是澳洲的基础设施这么不靠谱,澳洲人早闹事了。不过他也公允地补充说,美国基础设施起步早,设备老化是正常的,纽约人坐上地铁时,中国人还用牛车呢。

这或许是纽约人至今还能与这里的地铁系统和平相处的原因之一,这个超过百岁的系统就像跟你过了一辈子的糟妻,在岁月里颜值尽毁,还患有更年期综合症,但毕竟她这一辈子都任劳任怨,老来还在一线操劳,轻伤不下火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只靠同情心和忠诚维持的关系肯定不能长久,我怀疑纽约人对地铁一忍再忍,不离不弃的背后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纽约地铁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里,有北京地铁青春欢畅的时辰里所没有的独特魅力——它有故事。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北京的地铁里偶尔也有故事,比如每天同车而行的陌生男女经年累月终成眷属,或者穿行在乘客之间推销公众号的外地女孩被恶言相向引起全城大讨论。

但大部分时候它像个现代化无菌实验室,系统里每个站都像克隆出来的兄弟姐妹展示着光可鉴人的雷同,车厢里人们衣冠楚楚正襟危坐,拿着手机戴着耳机,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这里人跟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

而纽约的地铁疏于管理,满身污秽的流浪汉和华尔街菁英可以并肩而坐,讨饭的和特立独行的街头艺术家一块儿向乘客伸手,宣扬耶稣救世的牧师和警告人们吃肉是万恶之源的狂热素食者可以一个接一个发表演讲,连飞累了的野鸽子偶尔也可以搭个免费便车。

就这样,纽约地铁成了展示人间百态的大舞台,在这里你能看到这个城市所有的秘密。

站台上常见的是卖唱的乐手,沉郁的萨克斯,或是喧腾的摇滚乐,在列车高分贝的刺耳尖叫声中,音符被撕得支离破碎,就像在杂乱不堪的工地上星星点点开出花来。

那些乐手里,有的是身怀绝技的人,另外一些显然五音不全,但无论怎样他们对自己的工作都很认真。一个从罗马来纽约旅游的朋友曾经吃惊地对我说:“你们纽约人工作真勤力,连地铁上卖唱的都是真唱,我们罗马卖唱的都是带着录音机对口型的。”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勤力的确是纽约人的特点,但在这样一个多元的城市,勤奋工作的人也各怀心事。

我采访过一些在地铁卖艺的乐手,有个吹小号的白人,说自己曾经供职华尔街,但实在不能忍受那种没有灵魂的工作,两年前辞了职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

采访结束后,他不仅摆了pose让我拍照,还把他难写的名字拼了好几遍,以确保我写对。对他来说,执着于梦想比委身于与梦想无关的光鲜工作更令人自豪。

有个二胡演奏家,曾供职于中国国内的正规乐团,他也觉得靠本事吃饭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但采访结束后还是要求不拍照,用假名,因为怕他仍在国内的家人看到。对他们来说,“地铁卖唱”大概仍然是个让人抬不起头的词。

我特别感激一个黑人鼓手,他在我忙到对生活舍本逐末的那段时间,无心之中给过我当头棒喝。

那天我赶去一个很费事的采访,需要在地铁上读完一大堆背景资料。中途上来一支鼓乐队,把小马扎放在我的座位旁边,开始演奏。

他们的水准真心不错,但我专心阅读一直没有抬头。这时候那个鼓手突然凑到我面前说:“你为什么看也不看一眼,你对音乐无动于衷吗?”

我回说:“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很忙”,但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开始脸红,它听起来是那么苍白无力,再忙也不能忘了感动,除非你已经开始在忙碌中迷失。

在过去十年中,我每天在不同的时段乘同一条线路的地铁上下班,跟一些同样经常出现在这条线路上的人成了心有灵犀的“车友”。

有一个要饭的,人高马大,声音浑厚,他说自己曾经是职业篮球队的教练,身体出了问题丢了工作,现在只能乞讨为生。但他从来都不强求,每次都会在开场白中说:“如果你没有零钱,就给我一个微笑。”

要是打一阵子没见他,我就会无端担心起来。我希望他好好的,一个连要饭都能要得如此优雅的人值得这个世界珍惜,更何况他是唯一个能在我没有零钱又心情沮丧的时候强迫我对世界微笑的人。

纽约地铁24小时通车,过了午夜,普通的上班族大都已经到家,列车就会是另一些人的天下。

那些画了鬼魅浓妆穿戴新潮去泡夜店年轻人,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些郁郁寡欢或过分活跃的精神病患者,每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奇形怪状,让你不得不暗存戒心。

但看上去的样子往往只是假象,有一次我去外地采访回来已经快凌晨两点,地铁上,一个头发乱蓬蓬的人一直弯着腰,单手抚地,在列车头尾之间走了好几个来回。

我正心想要提防他突然发疯,他停在我旁边一对恋人面前,对男的说:“答应我,你要好好照顾她。”对女的说:“你,你的任务就是继续美丽。”然后对车上所有人说:“是什么让地球转动?是爱。”

有时候疯子与哲学家果然只有一线之隔。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有人说纽约这个所谓的“大熔炉”,其实更像是“色拉碗”,不同族群在同一个城市里划地而居,种族隔离远未消除。纽约地铁对此也能提供旁证,有些车驶往富区,下班时间车上乘客大多是西装革履的白人,有些车驶向贫区,乘客就大多是少数族裔。

有一次我迷迷糊糊误坐了驶往布朗士的车,直到周围的乘客肤色开始变成全黑,有人开始在车厢间的空隙里撒尿时才惊醒。要是你在全程经行少数族裔聚集区的7号地铁上看到几个穿着光鲜的白人,那要么是当天沿途的体育场里有棒球比赛,要么就是他们上错了车。

我没法告诉你上述种种哪个是真正的纽约,因为他们都是。但我明确知道,如果你让我用破烂不堪的纽约地铁去换整齐现代的北京地铁,我还是不想换。

英文里所说的“六呎之下” (six feet under) 是指墓穴,代表死亡,而同样被称为六呎之下的纽约地铁,它的破成就了它的美,它让这所城市在属于黑暗和死亡的地方也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和北京上海相比,纽约的房租到底有多贵?

很多人都知道,纽约的房子超级贵,变态贵。但这个贵,指的应该是房租,而不是房价。

从房价来说,北京上海的房价在绝对价格上早就已经轻松超越了纽约,这个我之前专门分析对比过。如果考虑到京沪的人均收入只有纽约的五分之一,在京沪买房的痛苦指数更是远远超过了纽约。 继续阅读“和北京上海相比,纽约的房租到底有多贵?”

为什么美国大城市里不修二环三环四环五环

最近我看了今年新出的一部纪录片《公民简氏:城市保卫战》(Citizen Jane: Battle For The City),特别想推荐给所有生活在城市、热爱城市、关心城市未来发展的人看一看。

为什么美国大城市里不修二环三环四环五环 继续阅读“为什么美国大城市里不修二环三环四环五环”

纽约的孤独是透明的

从根本上来说,所有的人都是孤独的,孤独超越空间也超越时间,超过国界也超越种族,是人类共同的情感。

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不管是百年前凋敝的乱世,还是今天看起来高唱时代凯歌的盛世。不管是在山顶洞里用岩石刻下壁画的原始人,还是一睁开眼就拿起手机的现代人。

但是所有的事情一放在纽约,就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就连孤独也是这样。

纽约太多处于漂泊状态的人了。大家全都是远道而来,又个个心怀远方,他们太过习惯漂泊动荡的生活,无法再定下心来安居一隅。

纽约的孤独是透明的。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纽约正在搞一个好玩的事,市政府的娱乐行业办公室选出了五部以纽约为背景的影片,现在正邀请公众投票。得票最高的一部将在许多露天和室内场地免费放映,让全城的人都能同时从同一部电影里感受纽约。

纽约可能是被拍进最多电影的城市。在电影里,它曾经无数次被歌颂被爱慕,也曾经无数次被诅咒被摧毁。

很多电影表现的是纽约的多元、包容、活力、四处疯长的机会、永不停歇的脚步和流转在璀璨华灯中让人痴迷的笙歌魅影。这是大部分人眼中所见、心中所念的纽约,就像《纽约纽约》捧红的那首经典同名主题曲中所唱的:如果我能在纽约成功,我就在哪都能成功。

但在我心里最能代表纽约的那部电影并不在其中,这是一部独立制作片,叫《短巴士》(Shortbus)。

跟那些名气震天的经典影片相比,这部片子的知名度要小很多,很多电影迷也未必听说过。而且影片从头到尾充斥着儿童不宜的镜头,就这点来说,它的另一个中文译名《性爱巴士》显得更加直截了当。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短巴士》海报

这并不是说我觉得纽约是个纵情声色的城市——在这方面它远比不上加州,而是我觉得这部片想说的其实无关风月。 

电影里,他们都是生活在这所城市的陌生人,在一个叫“短巴士”的性爱俱乐部里相遇,在这里人们很快就成为朋友,然后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设任何界线地在彼此的身体上寻找慰藉:

俱乐部主持人、一个异装癖艺术家说“短巴士是为有才气又痛苦的人举行的沙龙”;

一个抑郁自杀被救起的男同志谈起男友对他的深情时说,“我知道(他爱我),我一直都知道,但那种爱只能触及我的皮肤,从未深入肌理”;

一个从外型和声音上都分不出男女的小配角谈起性高潮的体验时也秒杀弗洛伊德,“只有在那样的时刻,我才觉得自己不是形单影只”。

这部片讲的不是性爱,是孤独。不管你承不承认,纽约再光彩夺目绚丽斑斓,孤独始终是它的底色。

有种说法是,上帝创造人是因为孤独,如果真是这样,上帝按自己的样子造人,就难怪孤独成了人类与生俱来的宿命。

可孤独虽是普遍的感受,它的样子却像人一样各具形态。

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等候晚归父母的孩子,在路上看到归巢的鸟群呼啦啦的翅膀遮住落日最后一缕光的远行客,凝视身旁熟睡的脸却发现认不出他是谁的女子,曲终人散时面对空空剧场潸然泪下的歌者,都被安排在各不相同的布景里,咀嚼着只属于自己的那份。

城市也是一样,小镇上的孤独是在太多牵绊和关注中试图突围却看不到出口的挣扎,是黑色的;大城市里的孤独是孑然一身、想要在万家灯火里拥有一扇属于自己的窗的期待,是耦合色的。

那纽约呢?纽约的孤独是透明。

这是一个飞转的城市,这倒不见得是说它的节奏就真的快到让人喘不过气,在中国有的是比纽约节奏更快的城市。但这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安分的城市,这里的人全都远道而来,又个个心怀远方,他们太过习惯漂泊动荡的生活,无法再定下心来安居一隅。

风动幡动心也动,纽约就好像一个开到最高速的电扇,飞转的扇叶看上去好像融化在空气里,让你甚至能穿透它的屏障,看清它背后的一切。

因为这种透明,它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你可以在上面随意添加你想要的颜色,假装你过得五彩缤纷。但是如果你不小心把手伸到了扇叶里,你马上就感受到它不仅存在,而且锋利。它给你的疼痛撕心裂肺,伤痕触目惊心。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短巴士》中James说,“回头去看12岁时候追寻的那些东西,我现在依然没有找到。”

《纽约时报》深谙这座城市的隐秘脉搏,时不时就会找机会掀开它的面具,给你看看它卸妆后的倦怠和不堪。

前几年,有个叫乔治·贝尔的72岁老人死在自己的公寓里,好几天才被发现。记者跟着政府的公共行政官,从杂乱的房间里细微的线索里寻找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轨迹,然后用了两个整版去还原他的人生。

这是个平淡无奇的故事,他曾经是个搬运工,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快结婚的时候分了手,之后终生未娶。他的亲人大都已经离世,有一些酒肉朋友早就断了往来。

一位好几年没见的朋友回忆说自己最后一次登门去看乔治,对方只把门打开一条缝,就把他轰走了。

政府为他举行了一场孤零零的葬礼,拍卖了他的遗物,分给他三十多年前列在遗嘱里的四个人,他们中有些已经不在人世,有些早就想不起他是谁。

“谁也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这些人。他们只需要知道,他已安息,一个人的心脏在皇后区停止了跳动。然而他和其他人一样,是一个曾在这个地球上有过一段生命的人。”这篇文章说。

类似的故事在纽约不停地上演。

就在最近,一个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休息时突发心脏病死在了车里,那是人来人往的繁华地段,但直到家人两天后通过车上的GPS定位找到他之前,没有人发现这个把头靠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还有一个老妇人亲人都已亡故,只剩一个远在外国很少来往的妹妹。她临终前把30多万美元的遗产留给了自己的两只猫。

别问我为什么有些人会离群索居,然后孤零零地死去,他们一定有充分的理由,但外人永远都看不透。就好像我也没法解释,为什么在这个人潮汹涌的城市里,那些渴望陪伴的人们也常常无法进入彼此的世界。

好多年前,有个中年男子找到我的办公室,跟我讲了他家的遭遇:两夫妻是马来西亚移民,都在指甲店里打工,妻子刚刚在店门口的马路上遭遇车祸,住进了医院,家里一贫如洗付不起医疗费。

我把他的故事发表在报纸上,为他筹到了几万块捐款。他感激涕零,甚至还说想要一张我的照片回家焚香供奉。他妻子出院后,我去他家租住的小公寓里看她,她特别高兴。她说自己双腿已经瘫痪每天只能在这间黑漆漆的公寓里卧床,能有个人说说话比什么都开心。

又过了大半年,他家读高中的儿子打电话给我,说他爸把剩余的捐款拿去喝酒,喝醉了就打他妈,这孩子跟我说:“我在这个家里呆够了,多亏我就要上大学离开家了。”

再过了几个月,我打电话到他家,想问问作为朋友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的,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那一串面无表情的密集的忙音,是我听到的关于他家最后的消息。

还有一个女人,是我在旅行中遇到的。16岁时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几个远房亲戚住在阿拉斯加。从那时起她就学着自己照顾自己,辍学、打工、为省房租在朋友家的沙发上凑合过夜。

三十好几时,她用打工攒的钱读了大学,进了大公司,后来开了自己的咨询公司做到退休。她有过无数男友,但一生未婚。

她说有一年感恩节她一个人去了西班牙,叫了辆出租车开到山顶,在那里吻了司机,然后抱着这个不知所措的陌生男人嚎啕大哭。第二天飞回纽约,穿戴整齐直接去公司上班,向所有人微笑,就好像前一天晚上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有一次我在地铁里偶遇在纽约读研究生时的同班同学,十几年没见,她样子几乎没变。嘘寒问暖话过三巡之后,她告诉我她成了单亲妈妈。不是因为孩子的爸离她而去,而是她主动找自己的gay蜜生了个小孩,对方除了捐精没有任何义务,孩子由她自己抚养。

“因为我太孤独了,”她说。

这时候车到站了,她匆匆下车,我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像她这样土生土长的纽约白人也会如此孤独,但我想身边有多少亲人或朋友大概跟孤独本身根本就没关系。

那天我们互换了名片,但之后并没有联络,可能人们实在太忙,没人有余力去重拾一段需要劳神维系的故交旧情,也可能纽约实在太大,城南和城北好像隔着天涯。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纽约本身不就是一个“短巴士”吗?

每个人都怀揣着别人所不能了解的道理,坚持着自己的轨迹和方向。他们的轨迹只是偶尔在这里短暂地重合,他们在这里无缘无故地相遇,没心没肺地相爱,轻而易举地分开。

而他们的孤独呢,就像冬天的午夜里无端升起的一朵烟花,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倏然开落,美丽、骄傲,一闪而过,不留下只言片语。

比选择在哪里生活更重要的,是选择怎样的生活

过去十年,我在北京和纽约之间几度来回,横跨太平洋搬家了好几次。这两座城市几乎瓜分了我整个青春,也携手掠夺了我对城市所能怀有的所有情感,这些情感很难简单地用喜欢或者不喜欢来简单地定义,其中混合了热爱,感激,失落,挫败,留恋,厌倦等等许多难以言说的感受。 继续阅读“比选择在哪里生活更重要的,是选择怎样的生活”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最近发布的那份关于未来我国城市规划的中央文件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其中涉及城市住宅小区的部分主要是两条:一、新建住宅要推广街区制,原则上不再建设封闭住宅小区;二、已建成的住宅小区和单位大院要逐步打开,实现内部道路公共化,解决交通路网布局问题,促进土地节约利用。

网上对于这个文件的批评和反对主要集中在第二条,也就是要打开现有的住宅小区。这么做一是存在法律方面的争议,因为按照物权法的规定,小区内的道路和公共场所属于业主共有,业主在买房的时候也已经就这部分公摊面积支付了费用。另一方面,许多现有住宅小区的构造复杂,仅仅拆除围墙和大门,小区内的道路很难有效地融入城市路网,最多只能做到让行人通行,对于缓解交通拥堵的意义几乎为零。

对于这些批评意见我完全同意。

但是,对于文件中提到的第一条,也就是在新建住宅小区和未来的城市规划中推广“街区制”,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我恰好在北京和纽约都长期生活过,这两个城市在城市规划上几乎可以说是一对反义词:北京是中国式大院文化的典型代表和登峰造极之作,到处都是封闭的单位大院和庞大的住宅小区;而纽约、准确地说是曼哈顿,则是全世界实行街区制最彻底的城市。我不是城市规划方面的专家,只想从一个普通市民的角度,来谈谈自己在其中生活的感受。

在北京生活的每个人,每天每时每刻都深受这种大而无当的粗放式城市规划的折磨。马路宽阔无边,从这一边到另一边,要么穿过让人心惊胆战的车河,要么上天入地走高架桥或地道,过个马路有时候需要花上十分钟。假如你不巧住在某个庞大小区的最里头,往往从家里下楼再走到小区门口,又需要十分钟的时间。

中国古人都知道“宽街无闹市”的道理,所以北京的这些街道两边常常是冷冷清清,很难形成集中成片的商业闹市,让这个城市失去了南方城市常见的、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市井风情。

这样极其不便利的生活体验,必然让人心生挫折和绝望,愈发烘托出城市的野蛮粗暴和个体的渺小不足道。

纽约则恰好相反,整个曼哈顿几乎没有任何的大院和小区。因为没有盘踞的大院粗暴地切割道路的自然机理,所以曼哈顿的道路路网非常细密,而且布局工整。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这种棋盘式的格局,英文里叫“uniform grid”,就是一个个规整统一的小格子。每一个格子,就是我们常说的街区,也就是“block”。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纽约的道路主要分两种类型,南北向的是交通主干道,叫做“大道”(Avenue);东西向的是比较窄的“街”(Street),通常都很窄。这些小格子,就是由 Avenues 和Streets 隔出来的,因为路很密,所以每个街区都很小,沿着 Avenue 正常步速走过一个街区只要一分钟多一点。

不管是 Avenue 还是 Street,大多数都以数字命名。Avenue 从东到西排列,一共有十几条;Street 则有两百多条。

即使是比较宽的 Avenue,规模和中国城市的交通动脉来说也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路中间更不会有任何隔离装置,过马路也是很方便的(感觉和上海的淮海路很像,宽度也差不多)。这是第10大道。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PHOTO BY 假张

因为街区规整、方方正正,所以管理起来也非常便利。这里有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你只要知道 Avenue 上的一个门牌号,就可以根据一个公式方便地推算出离这个地址最近的是哪条街。

这个公式是这样的:假设门牌号是N,街名是S,那么N=S/A+B。其中,参数A 大部分时候是20。具体参数A和B是多少,可以查这么一张表格。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我们来验证一下。比如,第3大道600号,这个地址是我随便想的,我甚至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存在。根据上面那个表格,第3大道的参数A是20,参数B是10,也就是说N=S/20+10。这里门牌号S=600,所以最后的结果N=600/20+10=40,也就是说,离第3大道600号最近的一条街是40街。

上 Google Maps 搜一下,查出来这个地址确确实实位于40街和39街之间,而且更靠近40街。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我再用 Tiffany 老店所在的地址第5大道727号验证一下5大道的公式参数A和B都是20。那么结果就是N=727/20+20=56.35,也就是说离 Tiffany 最近的街是56街。Google Maps 的搜查结果再次验证了这个结果。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下面说回纽约的街。一条典型的 Street 是这样子的。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很多小街因为主要是住宅楼,所以比较安静。你可能想象不到,在曼哈顿这样一个号称世界中心的地方,隐藏着许多这样幽静的小街,但出门走几步,很快又重新进入了繁华喧嚣的闹市;大概这也算是一种大隐隐于市吧。

住宅小区的概念在这里不存在,所有的住宅楼几乎都临街。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新的住宅楼也不例外。从楼里走到路边上,只需要几步就可以了,走到几条街外的地铁站,不超过5分钟。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中国人对大院的迷恋根深蒂固,在北京建大楼,即使是在马路边上、无法建起围墙,楼前也要预留出一大块像是自家院子的空地。纽约的楼对空间的利用则十分高效,绝对不会这样浪费。这是著名的有100多年历史的中央车站,里面规模宏大,像是一个迷宫。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但是从外面看上去,它的几个入口非常不起眼,没有大片的绿地和空地。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Google 这样的公司,也不能例外。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做的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想一想我们在中国的城市,去火车站或者某座大楼,从路边走到楼里,需要跋涉多么长的路、需要爬多少台阶,你就能明白这种方便意味着什么。

最可贵的是,这样对空间的高效利用,却没有对人造成任何不适和压迫感,在这里生活不会像香港那样处处让人感到逼仄得无法呼吸。

这里离题说一下纽约的 JFK 机场,这是我去过的几十个机场里最方便快捷的一个。各个航站楼所有值机柜台按照不同航空公司紧贴着大门一字排开,你只要告诉出租车司机你坐的是哪个公司的飞机,他就会把车停在相应的门口。从下车走到你要办值机的柜台,只需要30秒钟。而中国、包括世界的其他多数机场,下了车以后你光是找到值机柜台就需要花不少功夫。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地铁站的入口也是这样的,就在路边开一个不起眼的小口,走几步台阶就到了,进站非常方便。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可以说整个曼哈顿,真正像中国的大院那样占据大片面积、割裂了城市路网的,就只有中央公园这么一个地方。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这样的城市规划最大的好处,就是给行人提供了非常舒适而独特的步行体验,让纽约成为了世界上对行人最友好的城市,从而让人产生了归属感,觉得自己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主人。在曼哈顿居住生活过的人,都会十分迷恋在这里走路散步的感觉。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整座城市看不到任何的交通隔离带,没有一座人行天桥,也没有一座地下通道,不需要上天入地,不需要绕个大老远去过马路,不需要胆战心惊地穿过宽广无边到让人绝望的路口。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走累了,路边时不时会有几座长椅,或者出现一个小公园,随时可以找到地方坐下来。

甚至可以坐在别人家的台阶上。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行人多了,商业自然也变得兴盛,每条街都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隐藏着无数让人心醉的小酒馆、小咖啡馆、小书店。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前面还提到过方便。因为街区小,道路多,所以各种商业和公共设施的分布非常密集,从家门口划一个走路两分钟为半径的圆,基本上就能够找到满足所有生活需要的东西。包括地铁站也是这样,走几分钟就能到达。我曾经在微博上感叹过这一点。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经历过这样的便利之后,真的很难忍受在北京那样出个小区10分钟、再走到地铁站10分钟的不便。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第三个好处就更不用说了,能够缓解交通拥堵。道理很简单,路网足够密,前面堵住了,后面的车转个弯就能绕到旁边的路上去继续走,根本堵不起来。反而是像北京那种热衷建封闭式高架道路或者大马路的城市,一旦堵起来就只能老老实实地排队等着,结果就是越堵越长。

当然,开放式街区到底是不是适合中国城市,需要有专业人士去进行论证,这就不是我这篇文章所要讨论的范围了。

但我衷心地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城市,能够不再是这样让人望而生畏、无法亲近的水泥怪物。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而是能够变得这样生动,成为一个真正的公共空间,让人和人之间日复一日地发生着互动。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没有小区没有围墙,这个城市才成为了世界上最适合步行的城市

5.8亿天价的纽约豪宅长这样

不要相信中国东西比美国贵、中国一线城市的房价已经超过了纽约、卖了北京三环的房子就能去纽约安家置业等等的鬼话。纽约的确有房价相对比较便宜的地方,但都是在类似北京通州、大兴这样的地方。在寸土寸金的曼哈顿,房价还是要比北京上海贵很多的。

在曼哈顿,每个月花2000美元也许可以租到一居室,但基本上都是年头久远、没有电梯、离地铁站较远的老房子。如果想要找比较新的、设施和物业比较好的公寓楼,月租金基本上在3500美元到5000美元之间。而在北京,同等品质的一居室租金大概是1500-2000美元之间。 继续阅读“5.8亿天价的纽约豪宅长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