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愤怒,也要分清哪些是事实,哪些是谣言,哪些是有待确认的传闻

不是在为三种颜色和管理部门开脱。

我也很愤怒。

或者更确切地说,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彻骨的冰凉,深深的无力,以及由此所带来的绝望感。

有一个家长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孩子为什么不敢说,因为老师说,我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可以伸到你家里来,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知道”。

微博上有人说,“如果真的有长长的望远镜, 我希望你能教孩子们用它看星星。”

一开始看各种新闻和评论文章的时候,我大体还能保持冷静。但是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一下子崩溃了。

这样的言语恐吓和心理摆布比身体上的施暴更可怕更残忍,因为孩子身上的伤口和针眼能很快愈合,但他们感受到的心理阴影和恐惧记忆可能是终生难以磨灭的。

可是在愤怒和难过的同时,网上各种耸人听闻的离奇说法,同样也让我感到很气愤。这些说法虽然流传很广,但追踪最初的出处,大多只是一个来源可疑任何人都可以在几分钟之内PS出来的微信截图。

也许最初捏造和跟风传播这些说法的人以为,闹得越大,愤怒的情绪越高涨,就越能让事情得到解决。

其实恰恰相反,谣言会被证伪,损害本来确凿的那部分事实在大家心目中的可信度,更有可能授人以柄,让人浑水摸鱼模糊了事情真正的焦点,最终反而无助于事情的解决。

所以,我们的愤怒,一定一定要基于事实。

微信群里和朋友圈上看到的说法,不要急着转发,一定一定要分清楚,哪些是已经确认的事实,哪些是经不起推敲的谣言,哪些是尚未得到证实的传闻,哪些是添油加醋的夸张,哪些是纯粹的情绪宣泄。

怎么区分?其实很简单,看两样东西,一靠常识推断,二看来源出处。

有出处的,谁说的话、谁爆的料,有名有姓,他会为自己说过的话承担责任,所以可以放心转发。

我在做记者的时候接受过的最宝贵的职业训练,就是交叉求证。写报道的时候,任何一个容易引起争议的内幕消息,编辑都要求至少有两个以上可信的信源。把一个人说的话,拿去问另一个人,是不是这样?这就是交叉求证。

如果不能找到另一个人去证实,那即使是再劲爆的猛料、再有轰动性的独家内幕,也不能写在报道里。

像《纽约时报》、《纽约客》这样的媒体,甚至要求文章里引用的话都必须写上说话者的真名真姓,像中文媒体那样动不动就是“某人说”、“某先生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即使有时候因为受访者出于安全考虑不愿意公布名字,报道里可能会以“匿名者“代替,但报社内部的事实核查编辑一定会再去确认这些匿名者真实存在,而不是记者自己的凭空捏造。

一家媒体常年累月地遵循这样的标准,它的公信力自然而然就建立了起来,所以权威媒体的报道,对于我们读者来说是可信的。

至于网上流传的出处不详的截图,或者莫名其妙的自媒体公众号文章,那就最好别转。

具体到这次的事件,我总结一下目前可信度比较高、基本可以认定的事实是:

1、至少有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被全裸罚站,身上什么都没有穿。

出处是其中一个家长接受记者采访时的视频。据这个家长说,好几个不同的家长问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这些孩子的说法都一样,三个被罚站孩子的名字也都完全吻合。

2、至少有八个孩子被老师注射不明液体。

这是另一个自称赵女士的家长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的。她发现自己的孩子身上有针眼,孩子说是刘老师打的,她又问了其他家长,证实有八个孩子都被打针。

今天PingWest的报道也提到,有家长带孩子去民航总医院做检查,诊断结果显示孩子身上确实存在“陈旧性针尖状出血点”;有的孩子的针眼在屁股上,有的在腿上,有的在腋下;有的孩子身上被扎了13个针眼;所有被打针的孩子,都出自国际小二班。

3、有孩子被喂食了小药片。

有视频显示,家长拿着药片问小孩手里的药片是什么味道,孩子说,“是白色的味道”。

4、有身份不明的“医生”以给孩子检查身体的名义实施猥亵,脱光自己和孩子的衣服,还让其他孩子在场围观。

这个说法的其中一个出处同样是赵女士。她在询问孩子身上的针眼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孩子说,有“爷爷医生”和“叔叔医生”给小朋友们检查身体,“前后都有小朋友,小朋友光溜溜的”,“叔叔也光溜溜的”。

赵女士找了孩子的爸爸,让孩子模仿当时的情形。结果孩子让爸爸把衣服裤子全部脱光。

不过赵女士的孩子没有被猥亵,只是在场围观;目前也没有消息证实实施猥亵的“医生”到底是谁。

5、长期对孩子们实施言语恫吓。

除了上面那句让人心碎的“望远镜”,孩子们还曾经被威胁“不听话就扔到垃圾桶里”,“不听话器官就没有了”。

以上,就是目前可以确认的事实,虽然不能保证完全真实,但大致上是靠谱的。

至于其他那些传闻,比如说幼儿园带嫖客去挑选小男孩小女孩,出处都只是微信群聊天截图,至少从目前来看无法证实。甚至其中一名家长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有一名小男孩肛裂,我觉得可信度也不是很大,因为这名家长表明他也只是听说。

再愤怒,也请分清事实、传闻、谣言、夸张和情绪的区别。

顺便说一下,今天看到很多人都在说“善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我觉得这句话特别可笑,限制你的想象力的从来不是善良,而是你过往的自私。

以前你觉得那些事情、那些遭遇悲惨的低端人群离你很远,发生在遥远的乡村,或者城市的边缘,你觉得可以明哲保身,继续做自己的中产阶级美梦。可是事实证明,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你不是无法想象,你只是选择了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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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冠希最宝贵的价值所在

陈冠希在纽约大学的演讲很多媒体都报道了,可惜的是很多地方摘出来的内容、乃至标题,都在刻意强调陈冠希这个加拿大华人的爱国心,简直要把他塑造成爱国华侨企业家的典型。可是这样的编辑操作舍本求末不说,而且恰恰背离了陈冠希最想表达,也是他的演讲里最核心最值得我们深思的一个观点。

没错,陈冠希的确讲了自己创办的鞋子品牌如何争取到和耐克的合作,努力让耐克改变了“中国制造”意味着低劣质量的看法。可是他的重点,并不在于要向世界证明“中国制造”也不差,更不在于宣扬自己如何让“中国制造”扬眉吐气为中国人争光。 继续阅读“陈冠希最宝贵的价值所在”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去过纽约的人对纽约地铁的第一印象都不会太好。这是一个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系统,到今天早已老旧不堪。

可是如果能忍过最初的不适,你很快就会发现纽约的地铁有着非常独特的魅力。

大多数城市的地铁只是普通的通勤工具,人们来来往往,不会对地铁产生多少感情。但纽约的地铁车厢和地铁站却是真正的城市公共空间,人们愿意在这里停留,每天这里产生无数细小的互动,发生着外人永远无法知晓的故事。

我听过的一个故事是关于谭盾的。他刚到纽约时曾经在地铁里拉小提琴,一个小时能赚30美元。后来他成名以后又在地铁里碰到了当初和他在同一个角落卖艺的人,对方问他:你现在还在拉吗?谭盾笑了笑回答说,拉,但我现在在林肯中心拉。

纽约地铁每一条线的乘客都不太一样。我曾经在微博上写过: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每一个车站的设计风格也都不一样,常常在角落里藏着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的小心机。比如34街地铁站的站台上方有一排隐藏的乐器,平时没有人会注意,但只要有人伸手挡住那里的几个小孔,就能触动传感器发出好听的声音。

再比如时代广场站里有一段长长的地下通道,每走几步你都会看到头顶的横梁上写着几个莫名其妙的句子。等你走完这条通道,把所有的句子连在一起读了一遍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首诗。

“睡过了头 / 累成了狗 / 如果迟到 / 会被炒掉 / 何必烦恼 / 何苦难受 / 不如回家 / 重头再来。”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下面文章还是我的朋友荣筱箐写的,内容就是讲纽约地铁里有别的城市地铁里没有的故事。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纽约地铁衰老的脸上有北京地铁青春欢畅的时辰没有的独特魅力——它有故事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结束了在中国的假期回到纽约,从机场出关后坐地铁回家,车在黑洞洞的隧道里走走停停,列车员的解释一如既往地让人听不明白,乘客们一如既往地一脸淡漠茫然,好像地铁天生就该如此。只有我显得有些不耐烦,从飞速运转日新月异的中国归来,要做到对纽约的地铁一如既往地安贫乐道,有点难。

跟北京或任何中国城市的地铁相比,纽约的地铁的破败让外地人难以置信,也让本地人无地自容:

北京地铁站台上标配的自动报时装置,在纽约只有部分站台得见,大部分时候乘客就像在等待戈多——他在哪儿,他什么时候来,他到底来不来,全是未知数;

北京地铁站里司空见惯的站台与轨道之间的隔离墙,在纽约已经讨论了快十年却仍然没被提上议事日程,敞开的轨道就像阴影里的怪兽,时不时张开血盆大口涂炭生灵,去年全纽约48人因为各种原因落轨丧命,纽约人恨不得敲锣打鼓庆祝,因为这已是最近五年里的最低纪录;

北京的地铁站宽敞明亮干净整洁,纽约地铁站里光线昏暗,本地特产的像猫一样大的老鼠和像老鼠一样大的蟑螂在站台上如入无人之境,轨道上堆积的垃圾隔三岔五就被电火点燃引起场不大不小的火灾;

至于地铁系统的安全问题,纽约人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因为在这个16年前曾被恐怖分子重创的城市里,地铁至今仍是没有安检,下一次灾难只是早晚的问题;

今年春夏,地铁因为各种古怪名头的故障而大规模中途停运的事故至少有六起,有一次一辆车在早上高峰期在半路上停了近一个小时,两名急着上班的乘客忍无可忍,扒开车门跳下轨道,冒着生命危险在布满高压电的漆黑隧道里步行到下一个站台,一时间成为热议的新闻。

澳洲前总理陆克文就曾经感叹:纽约人真是好脾气,要是澳洲的基础设施这么不靠谱,澳洲人早闹事了。不过他也公允地补充说,美国基础设施起步早,设备老化是正常的,纽约人坐上地铁时,中国人还用牛车呢。

这或许是纽约人至今还能与这里的地铁系统和平相处的原因之一,这个超过百岁的系统就像跟你过了一辈子的糟妻,在岁月里颜值尽毁,还患有更年期综合症,但毕竟她这一辈子都任劳任怨,老来还在一线操劳,轻伤不下火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只靠同情心和忠诚维持的关系肯定不能长久,我怀疑纽约人对地铁一忍再忍,不离不弃的背后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纽约地铁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里,有北京地铁青春欢畅的时辰里所没有的独特魅力——它有故事。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北京的地铁里偶尔也有故事,比如每天同车而行的陌生男女经年累月终成眷属,或者穿行在乘客之间推销公众号的外地女孩被恶言相向引起全城大讨论。

但大部分时候它像个现代化无菌实验室,系统里每个站都像克隆出来的兄弟姐妹展示着光可鉴人的雷同,车厢里人们衣冠楚楚正襟危坐,拿着手机戴着耳机,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这里人跟人之间没有太多的交集。

而纽约的地铁疏于管理,满身污秽的流浪汉和华尔街菁英可以并肩而坐,讨饭的和特立独行的街头艺术家一块儿向乘客伸手,宣扬耶稣救世的牧师和警告人们吃肉是万恶之源的狂热素食者可以一个接一个发表演讲,连飞累了的野鸽子偶尔也可以搭个免费便车。

就这样,纽约地铁成了展示人间百态的大舞台,在这里你能看到这个城市所有的秘密。

站台上常见的是卖唱的乐手,沉郁的萨克斯,或是喧腾的摇滚乐,在列车高分贝的刺耳尖叫声中,音符被撕得支离破碎,就像在杂乱不堪的工地上星星点点开出花来。

那些乐手里,有的是身怀绝技的人,另外一些显然五音不全,但无论怎样他们对自己的工作都很认真。一个从罗马来纽约旅游的朋友曾经吃惊地对我说:“你们纽约人工作真勤力,连地铁上卖唱的都是真唱,我们罗马卖唱的都是带着录音机对口型的。”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勤力的确是纽约人的特点,但在这样一个多元的城市,勤奋工作的人也各怀心事。

我采访过一些在地铁卖艺的乐手,有个吹小号的白人,说自己曾经供职华尔街,但实在不能忍受那种没有灵魂的工作,两年前辞了职开始做自己喜欢的事。

采访结束后,他不仅摆了pose让我拍照,还把他难写的名字拼了好几遍,以确保我写对。对他来说,执着于梦想比委身于与梦想无关的光鲜工作更令人自豪。

有个二胡演奏家,曾供职于中国国内的正规乐团,他也觉得靠本事吃饭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但采访结束后还是要求不拍照,用假名,因为怕他仍在国内的家人看到。对他们来说,“地铁卖唱”大概仍然是个让人抬不起头的词。

我特别感激一个黑人鼓手,他在我忙到对生活舍本逐末的那段时间,无心之中给过我当头棒喝。

那天我赶去一个很费事的采访,需要在地铁上读完一大堆背景资料。中途上来一支鼓乐队,把小马扎放在我的座位旁边,开始演奏。

他们的水准真心不错,但我专心阅读一直没有抬头。这时候那个鼓手突然凑到我面前说:“你为什么看也不看一眼,你对音乐无动于衷吗?”

我回说:“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很忙”,但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开始脸红,它听起来是那么苍白无力,再忙也不能忘了感动,除非你已经开始在忙碌中迷失。

在过去十年中,我每天在不同的时段乘同一条线路的地铁上下班,跟一些同样经常出现在这条线路上的人成了心有灵犀的“车友”。

有一个要饭的,人高马大,声音浑厚,他说自己曾经是职业篮球队的教练,身体出了问题丢了工作,现在只能乞讨为生。但他从来都不强求,每次都会在开场白中说:“如果你没有零钱,就给我一个微笑。”

要是打一阵子没见他,我就会无端担心起来。我希望他好好的,一个连要饭都能要得如此优雅的人值得这个世界珍惜,更何况他是唯一个能在我没有零钱又心情沮丧的时候强迫我对世界微笑的人。

纽约地铁24小时通车,过了午夜,普通的上班族大都已经到家,列车就会是另一些人的天下。

那些画了鬼魅浓妆穿戴新潮去泡夜店年轻人,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些郁郁寡欢或过分活跃的精神病患者,每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奇形怪状,让你不得不暗存戒心。

但看上去的样子往往只是假象,有一次我去外地采访回来已经快凌晨两点,地铁上,一个头发乱蓬蓬的人一直弯着腰,单手抚地,在列车头尾之间走了好几个来回。

我正心想要提防他突然发疯,他停在我旁边一对恋人面前,对男的说:“答应我,你要好好照顾她。”对女的说:“你,你的任务就是继续美丽。”然后对车上所有人说:“是什么让地球转动?是爱。”

有时候疯子与哲学家果然只有一线之隔。

纽约真烂,地铁这么破,比北京上海差远了

有人说纽约这个所谓的“大熔炉”,其实更像是“色拉碗”,不同族群在同一个城市里划地而居,种族隔离远未消除。纽约地铁对此也能提供旁证,有些车驶往富区,下班时间车上乘客大多是西装革履的白人,有些车驶向贫区,乘客就大多是少数族裔。

有一次我迷迷糊糊误坐了驶往布朗士的车,直到周围的乘客肤色开始变成全黑,有人开始在车厢间的空隙里撒尿时才惊醒。要是你在全程经行少数族裔聚集区的7号地铁上看到几个穿着光鲜的白人,那要么是当天沿途的体育场里有棒球比赛,要么就是他们上错了车。

我没法告诉你上述种种哪个是真正的纽约,因为他们都是。但我明确知道,如果你让我用破烂不堪的纽约地铁去换整齐现代的北京地铁,我还是不想换。

英文里所说的“六呎之下” (six feet under) 是指墓穴,代表死亡,而同样被称为六呎之下的纽约地铁,它的破成就了它的美,它让这所城市在属于黑暗和死亡的地方也充满了活力和生机。

纽约的孤独是透明的

从根本上来说,所有的人都是孤独的,孤独超越空间也超越时间,超过国界也超越种族,是人类共同的情感。

不管是城市还是乡村,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不管是百年前凋敝的乱世,还是今天看起来高唱时代凯歌的盛世。不管是在山顶洞里用岩石刻下壁画的原始人,还是一睁开眼就拿起手机的现代人。

但是所有的事情一放在纽约,就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就连孤独也是这样。

纽约太多处于漂泊状态的人了。大家全都是远道而来,又个个心怀远方,他们太过习惯漂泊动荡的生活,无法再定下心来安居一隅。

纽约的孤独是透明的。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纽约正在搞一个好玩的事,市政府的娱乐行业办公室选出了五部以纽约为背景的影片,现在正邀请公众投票。得票最高的一部将在许多露天和室内场地免费放映,让全城的人都能同时从同一部电影里感受纽约。

纽约可能是被拍进最多电影的城市。在电影里,它曾经无数次被歌颂被爱慕,也曾经无数次被诅咒被摧毁。

很多电影表现的是纽约的多元、包容、活力、四处疯长的机会、永不停歇的脚步和流转在璀璨华灯中让人痴迷的笙歌魅影。这是大部分人眼中所见、心中所念的纽约,就像《纽约纽约》捧红的那首经典同名主题曲中所唱的:如果我能在纽约成功,我就在哪都能成功。

但在我心里最能代表纽约的那部电影并不在其中,这是一部独立制作片,叫《短巴士》(Shortbus)。

跟那些名气震天的经典影片相比,这部片子的知名度要小很多,很多电影迷也未必听说过。而且影片从头到尾充斥着儿童不宜的镜头,就这点来说,它的另一个中文译名《性爱巴士》显得更加直截了当。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短巴士》海报

这并不是说我觉得纽约是个纵情声色的城市——在这方面它远比不上加州,而是我觉得这部片想说的其实无关风月。 

电影里,他们都是生活在这所城市的陌生人,在一个叫“短巴士”的性爱俱乐部里相遇,在这里人们很快就成为朋友,然后不分性别、不分年龄、不设任何界线地在彼此的身体上寻找慰藉:

俱乐部主持人、一个异装癖艺术家说“短巴士是为有才气又痛苦的人举行的沙龙”;

一个抑郁自杀被救起的男同志谈起男友对他的深情时说,“我知道(他爱我),我一直都知道,但那种爱只能触及我的皮肤,从未深入肌理”;

一个从外型和声音上都分不出男女的小配角谈起性高潮的体验时也秒杀弗洛伊德,“只有在那样的时刻,我才觉得自己不是形单影只”。

这部片讲的不是性爱,是孤独。不管你承不承认,纽约再光彩夺目绚丽斑斓,孤独始终是它的底色。

有种说法是,上帝创造人是因为孤独,如果真是这样,上帝按自己的样子造人,就难怪孤独成了人类与生俱来的宿命。

可孤独虽是普遍的感受,它的样子却像人一样各具形态。

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等候晚归父母的孩子,在路上看到归巢的鸟群呼啦啦的翅膀遮住落日最后一缕光的远行客,凝视身旁熟睡的脸却发现认不出他是谁的女子,曲终人散时面对空空剧场潸然泪下的歌者,都被安排在各不相同的布景里,咀嚼着只属于自己的那份。

城市也是一样,小镇上的孤独是在太多牵绊和关注中试图突围却看不到出口的挣扎,是黑色的;大城市里的孤独是孑然一身、想要在万家灯火里拥有一扇属于自己的窗的期待,是耦合色的。

那纽约呢?纽约的孤独是透明。

这是一个飞转的城市,这倒不见得是说它的节奏就真的快到让人喘不过气,在中国有的是比纽约节奏更快的城市。但这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安分的城市,这里的人全都远道而来,又个个心怀远方,他们太过习惯漂泊动荡的生活,无法再定下心来安居一隅。

风动幡动心也动,纽约就好像一个开到最高速的电扇,飞转的扇叶看上去好像融化在空气里,让你甚至能穿透它的屏障,看清它背后的一切。

因为这种透明,它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你可以在上面随意添加你想要的颜色,假装你过得五彩缤纷。但是如果你不小心把手伸到了扇叶里,你马上就感受到它不仅存在,而且锋利。它给你的疼痛撕心裂肺,伤痕触目惊心。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短巴士》中James说,“回头去看12岁时候追寻的那些东西,我现在依然没有找到。”

《纽约时报》深谙这座城市的隐秘脉搏,时不时就会找机会掀开它的面具,给你看看它卸妆后的倦怠和不堪。

前几年,有个叫乔治·贝尔的72岁老人死在自己的公寓里,好几天才被发现。记者跟着政府的公共行政官,从杂乱的房间里细微的线索里寻找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轨迹,然后用了两个整版去还原他的人生。

这是个平淡无奇的故事,他曾经是个搬运工,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快结婚的时候分了手,之后终生未娶。他的亲人大都已经离世,有一些酒肉朋友早就断了往来。

一位好几年没见的朋友回忆说自己最后一次登门去看乔治,对方只把门打开一条缝,就把他轰走了。

政府为他举行了一场孤零零的葬礼,拍卖了他的遗物,分给他三十多年前列在遗嘱里的四个人,他们中有些已经不在人世,有些早就想不起他是谁。

“谁也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了这些人。他们只需要知道,他已安息,一个人的心脏在皇后区停止了跳动。然而他和其他人一样,是一个曾在这个地球上有过一段生命的人。”这篇文章说。

类似的故事在纽约不停地上演。

就在最近,一个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休息时突发心脏病死在了车里,那是人来人往的繁华地段,但直到家人两天后通过车上的GPS定位找到他之前,没有人发现这个把头靠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的人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还有一个老妇人亲人都已亡故,只剩一个远在外国很少来往的妹妹。她临终前把30多万美元的遗产留给了自己的两只猫。

别问我为什么有些人会离群索居,然后孤零零地死去,他们一定有充分的理由,但外人永远都看不透。就好像我也没法解释,为什么在这个人潮汹涌的城市里,那些渴望陪伴的人们也常常无法进入彼此的世界。

好多年前,有个中年男子找到我的办公室,跟我讲了他家的遭遇:两夫妻是马来西亚移民,都在指甲店里打工,妻子刚刚在店门口的马路上遭遇车祸,住进了医院,家里一贫如洗付不起医疗费。

我把他的故事发表在报纸上,为他筹到了几万块捐款。他感激涕零,甚至还说想要一张我的照片回家焚香供奉。他妻子出院后,我去他家租住的小公寓里看她,她特别高兴。她说自己双腿已经瘫痪每天只能在这间黑漆漆的公寓里卧床,能有个人说说话比什么都开心。

又过了大半年,他家读高中的儿子打电话给我,说他爸把剩余的捐款拿去喝酒,喝醉了就打他妈,这孩子跟我说:“我在这个家里呆够了,多亏我就要上大学离开家了。”

再过了几个月,我打电话到他家,想问问作为朋友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的,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那一串面无表情的密集的忙音,是我听到的关于他家最后的消息。

还有一个女人,是我在旅行中遇到的。16岁时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几个远房亲戚住在阿拉斯加。从那时起她就学着自己照顾自己,辍学、打工、为省房租在朋友家的沙发上凑合过夜。

三十好几时,她用打工攒的钱读了大学,进了大公司,后来开了自己的咨询公司做到退休。她有过无数男友,但一生未婚。

她说有一年感恩节她一个人去了西班牙,叫了辆出租车开到山顶,在那里吻了司机,然后抱着这个不知所措的陌生男人嚎啕大哭。第二天飞回纽约,穿戴整齐直接去公司上班,向所有人微笑,就好像前一天晚上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有一次我在地铁里偶遇在纽约读研究生时的同班同学,十几年没见,她样子几乎没变。嘘寒问暖话过三巡之后,她告诉我她成了单亲妈妈。不是因为孩子的爸离她而去,而是她主动找自己的gay蜜生了个小孩,对方除了捐精没有任何义务,孩子由她自己抚养。

“因为我太孤独了,”她说。

这时候车到站了,她匆匆下车,我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像她这样土生土长的纽约白人也会如此孤独,但我想身边有多少亲人或朋友大概跟孤独本身根本就没关系。

那天我们互换了名片,但之后并没有联络,可能人们实在太忙,没人有余力去重拾一段需要劳神维系的故交旧情,也可能纽约实在太大,城南和城北好像隔着天涯。

这不是性爱,是孤独。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纽约本身不就是一个“短巴士”吗?

每个人都怀揣着别人所不能了解的道理,坚持着自己的轨迹和方向。他们的轨迹只是偶尔在这里短暂地重合,他们在这里无缘无故地相遇,没心没肺地相爱,轻而易举地分开。

而他们的孤独呢,就像冬天的午夜里无端升起的一朵烟花,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倏然开落,美丽、骄傲,一闪而过,不留下只言片语。

天知道有多少洋垃圾跑到了中国

1976年,加拿大卑诗省列治文 (Richmond) 的一名中学教师罗伯逊 (Robert Johnson Robertson) 被指控和三名未成年女生发生了不正当的性行为。当地教育部门对他进行了调查,他很快主动辞职走人。

自知在列治文再也混不下去的他随后跑到同属卑诗省的温哥华求职。不过,他隐瞒了自己在列治文的这段经历,从而顺利地被温哥华的一所中学录取,并且在那里风平浪静地工作了将近30年。 继续阅读“天知道有多少洋垃圾跑到了中国”

不功利的老挝人

我很喜欢老挝这个国家。虽然老挝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排全世界130多位,但我觉得老挝整个国家都散发着一种超出经济发展水平的贵族气息。

这种贵族气是怎么来的呢?我想了一下,大概是因为老挝人在追求温饱和利益这样的实用性需求以外,还有那么一些别的追求。 继续阅读“不功利的老挝人”

Lady M 和 Shake Shack 为什么争着跑到上海开店?

这两天,来自纽约的潮店登陆或者即将登陆上海的消息,接二连三。

首先是我上周五写过的纽约神级汉堡 Shake Shack,他们宣布2018年进军香港,2019年进军大陆。

他们官方的新闻稿里写要在2028年前在上海以及 East China 开出25家店。比较可供玩味的是这个 East China 应该怎么理解,如果理解成广义的纯地理意义上的“东边”就还好,北上广深都勉强能算在里面。 继续阅读“Lady M 和 Shake Shack 为什么争着跑到上海开店?”

没有人教过我们性,也没有人教过我们如何爱。

开学第一周,来自日本的一个节目“屋顶告白大会”突然在国内火了,好几条相关微博动辄几万转发,相信很多人都看过。

节目里一共出现了八街南中的四名初中生,分别向他们心仪的对象表白。

几段表白,有成功也有失败,有男生向女生表白也有女生向男生表白。无一例外,都很好看。 继续阅读“没有人教过我们性,也没有人教过我们如何爱。”

小朋友画廊:如果这是营销,我愿意被这样营销。

你有没有发现,每次热点事件刷屏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保持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态度?

每当大多数人热烈地表达着同一个态度、做着同一个举动的时候,那一小部分人总会跳出来,表明自己与众不同的态度和做法。 继续阅读“小朋友画廊:如果这是营销,我愿意被这样营销。”

没有了表情包,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了吗?

英国心理学家Linda Kaye对我们平常爱用的表情符做过研究。她发现聊天时习惯用表情符的人,一般来说性格比较平易近人好相处,因为他们愿意从别人的角度出发,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还分析了match.com等几个婚恋约会网站的站内聊天信息,证明聊天时用表情符的人最后找到合适另一半的机会,要高出那些从来不用表情符的人。 继续阅读“没有了表情包,你就不会好好说话了吗?”